Dellorinpa

【毒液电影/原作向】重返人间

为了弄清楚为什么电影里毒液说“改变主意是因为你”，窝擅作主张，把它圆了一下。

  为什么会是我呢？Eddie在心底发出一声哀叹。

  此前，他落入水中，生还是如此的幸运，而生还的代价则令他悲伤。昨日如梦，一切似乎都毫无意义。拯救全人类带来的成功毫无实感，唯独生活还在前进。仍在淌水的湿衣服令他直打哆嗦，他蹲下身，盯着黑沉沉的水面。旧金山的夜空倒映其中，黑宝石平静地微微摇晃着。

  你是个小混账。venom对他说，我还没死，当时我正在恢复当中。

  我怎么混账了？

  我清清楚楚听见你舒了一口气。别装傻，别不承认，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可言的。至少你对我是这样。venom得意洋洋，他继续说，你感到悲伤是因为被我搭救，以为自己欠了一条命。你感到遗憾是因为我很方便。没错！我很方便！你就喜欢这样想。你感到舒了一口气，是因为你可以回去过你平凡人的生活了，你能够回到最初的生活轨道上去。是不是呀？

  道歉的念头奔涌而出，又戛然而止。Eddie转进一条小巷，在这里，他不必控制面部肌肉的颤动，也不用听毒液在他耳边幸灾乐祸的笑声了。

  “那你想怎样？”他放弃抵抗。人在生活中时常口不对心，有时候是为了别人的感受，有时候是为了金钱利益，不过到头来总归是为了自己，他想着。那句“没有秘密”在他耳边回荡，他听到毒液又一次用嘶哑的嗓音笑了起来。

  你不需要怎样嘛。该怎样就怎样，你觉得方便，这算夸奖。这是你的快乐，你不必为此感到羞愧或耻辱。你很弱小，所有社会都对弱小者残酷无情。因为他们的头被强者拿来踩踏，所以他们更加愿意藏起来，不愿成为阶梯。但是，一旦你也尝到了待在上头的滋味……嘿嘿嘿。

  Eddie感到这外星人有点讨厌了。他的心思瞒不过对方，venom从他手臂上冒出一个头来。状似毒蛇的三角形头部微微张开，露出了一口尖牙。

  你待过下层，而且我知道得清清楚楚，你再也不想待在那了。看着别人被勒索，你难道不是有一瞬间怨恨着——怨恨着为什么自己不能去做一个恶棍吗？你不敢。你就只能想想，良知与恐惧占了上风……多么可悲的良知与可怜的恐惧啊。

  对我来说，吃饱喝足比花里胡哨的良知实在多了。venom加了一句。他的三角头颅闪电般伸向垃圾桶的缝隙间。老鼠而已。不用大惊小怪。

  “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垃圾人，你大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。去找新主人吧。”为什么会是我呢？他在心底发出哀叹。

  你现在不是在害怕我会吃了你吗？venom把头伸到Eddie脸颊旁边，他细细长长的舌头舔了一圈，没有留下半点水渍。难得我们一起出生入死，他缩回去，带点感叹地说。不过忘恩负义我也习惯了。

  你想知道为什么会是你。venom接着说，因为你是个垃圾人——开玩笑的。他知道Eddie的怒气在酝酿当中，他也知道男人想要痛骂你也不是什么好货。于是，venom笑容可掬，在Eddie眼里则是龇牙咧嘴：因为我是个垃圾。因为我是寄生虫。你满意了吗？

  “满意了，寄生虫。”Eddie说。他倒是出了口气。

  不准叫我寄生虫！venom说，你不能叫我寄生虫。就你不能。

  Eddie不置可否。

  因为你做不了英雄，我也是。venom接着说，让我来分析一下你行为的动机吧。人对自己经常撒谎，对别人则看情况。你做记者，报道各种各样藏在阴影下的事实，因为你喜欢刺激的感觉，你想揭穿他们的真面目，毕竟他们对像你这样的小人物总是不屑一顾。你偷看Anne的邮件，因为你我行我素，因为别人爱你，你就肆无忌惮，以为别人爱的是原原本本的你，就跟爱一个孩子一样。说到这里，venom意味深长地笑了。可原原本本的你只有我知道。你感到无处遁形，你在别人那里想表现出来又不完全敢，在我这里你一丝不挂，倒想把自己藏起来。你这小疯子，我向来欣赏自取灭亡。

  Eddie咽了一口。他不知道venom还会说些什么。也不想知道。

  你报复Drake，更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夺走了你的一切，你想跟Anne远走高飞，可是她不。你的胜利一石二鸟，一只鸟儿是人类危亡，另一只鸟儿是回归旧职。你想想你的行为里有多少是真正为了全人类，英雄主义只是一时冲动，想想甚至有点后怕。它只是你已经退无可退的产物，就像水中一个小小的气泡般的梦。

  不过，有我在，这就跟逛游乐园一样轻松。Eddie，没了我，你什么也不是。venom又凑近宿主，赶在被一拳打飞之前补充：反过来也是一样。

  我做不了英雄。我说过了，良知这种花边我不需要，我喜欢实在的东西。我乐得离开家乡，如果要我做英雄，我就该不计前嫌，去接他们过来，然后胡吃海塞。你也是。venom温和地说，他安抚着Eddie的情绪。但是，彗星说到底，也只是踱着一层金的石头。彗星只是石头。我们是毒液，不是英雄。

  Eddie彻底不想听他说话了。尽管他不得不承认这说的在理，正因为说的在理，他才不想听。他的视线集中在垃圾桶的盖子上，似乎想把它烧出一个大洞。

  你想做英雄，但做不了英雄。你太懦弱，英雄需要牺牲，是为了保护所爱而去牺牲的人；而你，是复仇者，是为了夺回曾经拥有的东西。你只是一个普遍利己主义者，社会规章潜移默化，大家都心照不宣，而一俟它妨碍了你撒野发疯的权利，你就找个理由，尽可能把它套到全人类头上，再去争取它。好一副大旗啊。

  “那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呢？”Eddie克制着自己怨恨的情绪。他责怪自己过于较真，毕竟，可能所有人在这方面都一样，只是程度有所区别而已。巷外阳光正好，旧金山湛蓝的天空在十步外散开。男女来往，生活一如平常，没人注意阴影中的他。

  我跟你不同的是，至少我会直白地表现出来。饿了就该找点吃的。明火执仗，天经地义。不管怎么说，弱者都是相对的。所以我留在地球。我刚刚没有在责怪你的意思，我说过，我很喜欢你。我喜欢你犹豫不决的样子，深入探索你的内心非常有趣，这种瞬息万变的东西令我着迷。

  “所有人都一样复杂。”Eddie冷冷道，他打定主意，不再理睬venom了。

  所以，你可千万别让我腻烦啊。venom笑眯眯地说，现在我还是很喜欢你的，总之，我跟定你了。

  Eddie走出了巷子，阳光如同织锦铺在路面上，人们所到之处都因而投下阴影。venom兀自在他脑内喋喋不休：反正，我们都是一路货色。Eddie，欢迎重返人间。

end

普遍利己主义：在不妨碍他人利益下尽可能追求自己的利益，都遵守游戏规则的话可以实现利益最大化